俗話說壞消息會長腿,傳得特別快,有個消息不消兩天便在大強塑料製品廠裏傳遍了每個角落。特別是在女工人中,消息被說得有聲有色。什麼事呢?是女工桂霞和丈夫離婚了,原因是桂霞得了性病。她丈夫一口咬定,不到外面亂搞,怎麼會染上這種病?桂霞大叫冤枉,矢口否認有過什麼不軌性行爲,是莫名其妙染上的。丈夫不屑聽這種解釋,不原諒她;桂霞咽不下這口氣,兩人越鬧越兇,終於離婚了。一時間各種議論像柳絮一樣飄得滿廠都是,尤其是女工,許多人對性病本來就認識不足,心懷恐懼,這回更是心裏蒙上一層陰影:要是我也莫名其妙地染上這病怎麼辦?
玉瑞就是這些女工中的一個,不過她擔心了一段時間後,心裏也就坦然起來,想:正正經經的人,怎麼會染這種病呢?不可能的嘛!
可是萬萬沒想到,“橫禍”在不知不覺中向她襲來了!
一天她洗澡,發現外陰部長了幾粒小疹,有點癢。這是什麼東西?她很不放心,第二天便去醫院婦科檢查。接診的是位年輕醫生,左看右看後告訴她:“你這種東西啊,唔,最好——最好還是到性病專科去看看。”玉瑞以爲聽錯了,再問:“什麼科?”“性病專科!”醫生回答得再清楚不過了。
爲什麼要去性病專科?玉瑞滿腹狐疑。她想:“哪有可能是性病?不是性病,去那種地方幹什麼!”又再想:“叫我去,一定是性病了!”想到這裏,她頓時覺得心怦怦亂跳,渾身顫抖,頭昏腦漲,要不是趕快扶住椅背,她會暈倒在地上。她這時只想快點離開醫院,什麼性病專科,她壓根兒不想靠近那種地方,更別說跨進它的門了。
她昏昏沉沉地回到家裏,丈夫看見她這喪魂落魄的樣子,問:“怎麼啦?”她推說不舒服便倒在牀上。一連幾天,她食不甘味,寢不成眠。一個問題老糾纏着她:要是真得了性病怎麼辦?難道桂霞的命運在等着我?夜裏濛濛 睡着了,種種惡夢便闖進來。不消一星期,她人瘦了,眼陷了,臉像凋謝的花朵一樣憔悴。
丈夫看着妻子這樣一反常態,又問不出個所以然,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不管三七二十一,“押”着她來到了醫院的心理諮詢室,找到了我。
看着她這樣神情沮喪,又有丈夫陪着,我知道不尋常,便做好充分精神準備。果然一開始談話就無法進行,怎麼提出問題,她都不吭聲。我叫她丈夫暫時迴避,花了好幾分鐘好言勸導,她才吐出了心裏的疑惑、恐懼。我告訴她,一個正派的女人,除了偶然,一般是不會染上像梅毒、尖銳溼疣這類性病的。有些病,如陰道滴蟲病、黴菌病,也稱性傳染病,但並不都是由不潔性生活傳染,是其它原因,查清楚了,很快就能治好,不須有心理壓力,更不須去管那些流言,也完全可以向丈夫坦誠相告。在我的勸導下,她同意馬上去性病專科檢查。我陪着她去了。
那裏的醫生非常友善,很耐心,先爲她做了外陰部檢查,除幾粒綠豆大小的疹子外,沒有發現異常的組織增生和潰瘍。又化驗白帶,沒發現滴蟲和黴菌。再抽血化驗,梅毒、艾滋病毒均呈陰性。性病專科醫生告訴她,她患的是一般陰部丘疹,不是什麼性病,開了些外用藥給她塗敷,並囑勤洗外陰部。
折磨了她10天的“性病”至此真相大白,她愁容頓開,有點羞澀地對我說:“那天我幹嗎不去性病專科檢查呢?真是自作自受。”
我說:“我們當醫生的也有不對,沒有把話講清楚,更不考慮你可能產生的心理壓力,就倉促打發你到性病專科去。”她很同意這話,說:“那天啊,那位年輕醫生的一句話,聽得我心驚肉跳。”
這時她丈夫走過來了,我表揚他及時發現妻子情緒有異,又及時陪她來看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