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我像所有走出校園的莘莘學子一樣,帶着滿腦子的憧憬和抱負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廣西一座並不怎麼發達的城市。當時我是應一名朋友之邀去她們公司做打字員,在中專學習了三年計算機的我自認爲完全可以勝任這份工作的,可到了那裏才知道,什麼都是假的,所謂公司只不過是傳銷集團而已,可惜當時剛出校門的我並不明白傳銷爲何物,看在朋友的份上,我不惜一切代價加入了,加入後的日子是無法形容的,裏面的苦楚也只有和我有過同樣經歷的人才能夠體會。


  我不知道命運對我是公平還是不公平。在我最無助、最不知所措的時候,楓出現了,他是一名剛從首都退伍的武警戰士,三年的軍旅生涯讓他身上散發出一種與衆不同的氣質,也許是從小對軍人的崇敬,也許是同病相憐的處境,我和他深深地相愛了。


  半年後,當我和他漸漸明白公司內幕,同時國家宣佈傳銷是非法時,我和他毅然選擇了放棄。雖然當時我用盡一切方法希望他能和我在一起,但最終我還是流着淚看他登上了開往廣東一座邊境城市的列車。我永遠都記得他臨走時對我講的話,他要我相信他,給他時間,讓我明白今天的短暫分離是爲了明天的長久相聚。當時我並不能理解,卻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離別後的日子是痛苦的,也是難熬的。他是一個守信用的人,一個月後他打電話要我去他所在的城市。當時我興奮得徹夜未眠,心想日夜思唸的人馬上就要出現了,第二天,我不顧一切去投奔他了。


  到達那座城市時,天空飄着細雨,當他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野中的時候,我整個心都要跳出來了,如果當時不是礙於在大庭廣衆之下,我一定會奔向他的懷裏。他把我接到他爲我租住的房子裏,也就在那個夜晚,我把一個少女最珍貴的初夜獻給了他,他也發誓要用他的一輩子保護我,照顧我。


  相見的日子只能用甜蜜來形容,可甜蜜永遠是短暫的。一個月後,我該來的月經沒有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也許是出於少女的羞澀,我遲遲不敢去醫院檢查,或許還抱着幾分僥倖把。可第二個月我該來的月經還是沒有來,這時我們才明白事態的嚴重性,楓說什麼也要我去醫院檢查,經過“協商”,我們去了一家診所,這也是我一生中最後悔的一次決定。


  檢查結果是我們意料之中的,由於很多原因,我們不可能要這個孩子,醫生向我們推薦用藥物流產的方式結束這一切。她說這種方式比較無痛苦,可她卻忘了告訴我們藥流的許多禁忌症和注意事項。


  吃完第三天的藥,沒過多久就見紅了,我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了,忙了一個上午的楓也安心地上班去了。下午3點多我躺在牀上一會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把我給弄醒了,睜開眼一看,我整個人都嚇呆了,我沒有想到自己躺在血泊之中,衣服、被子都被血給浸透了,當時我第一反應是責怪自己怎麼睡這麼長的時間,可看時間才知道不過一個小時而已。想着醫生對我講的,可能會有一些出血,我也沒怎麼猶豫,趕緊起牀收拾“殘局”。可似乎越忙越亂,下身的血老是流不完,我不停地洗,它不停地流,彷彿跟我作對似的。晚上9點多鐘,我終於“認輸”了,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地面的溼冷把我給弄醒了,我抱着疲憊的身體勉強地爬到了牀上,任下身的血流個不停,因爲我已經無能爲力了。那時的我好累、好累,真的好想閉上眼睡一覺,可又怕自己這一閉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也許是我身上的血也流得差不多的緣故,漸漸地它也收斂了許多,也由當初的血塊變成了血液了,幾乎和月經量差不多。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直到半月後都是如此,於是我又去了那間診所複診,診斷結果是已經流乾淨了。醫生給我開了一些消炎藥,可吃完這些消炎藥,我的下身還是沒有乾淨,總是淋漓不斷,間斷流着咖啡色的液體。


  楓見情況不妙,就帶我去了一間正規醫院。B超檢查結果猶如晴天霹靂,我竟然藥流不全,這時已經是我藥流後的40多天了,經過一番痛苦的折磨,直到藥流後的2個月,我的“寶寶”才徹底從我的身體內消失。


  我以爲我的痛苦已經過去了,哪知道一切纔剛剛開始,流產不全給我造成的傷害是無法形容的,之後的日子我的下身就從來沒有乾淨過,總是流着黃色的白帶,幾乎我每天都要墊護墊,否則就會“原形畢露”。體重也急劇下降,由原來的60千克變爲現在的48千克,皮膚總是乾乾的、黃黃的,這些都不算什麼,我還經常腰痠背痛或者腹脹、腹痛。


  事情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了,身體上的不適讓我無法工作,每天我都奔波於不同的醫院之間,嘗試着不同的方法,結果卻……


  前幾天,我由於腹痛再次去婦幼保健院檢查,醫生給我的診斷卻是陰道炎、慢性盆腔炎、慢性宮頸炎。雙側附件增厚,宮頸重度糜爛加肥大,B超檢查提示子宮直腸窩仍有積液。看到這些,我當即就哭了,醫生安慰我說,現在醫學很發達,可以做試管嬰兒的,勸我不要那麼悲觀。


  也許是禍不單行吧,又是在我最無助、最不知所措的時候,曾與我同甘共苦的楓離開了我。他認爲與我在一起是一種壓力,一種精神上的壓力,讓他好累好累。可這個結果也是我萬萬不想的呀!難道我不希望我們快樂、開心嗎?可他把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讓我寒透了心,這樣對我公平嗎?我才20歲,人生纔剛剛開始,可我卻要承受不能爲人母的痛苦,這要我如何才能接受這個現實呢!


  也許這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因爲自己一時的情不自禁,失去了我這輩子的幸福,但似乎這個教訓也太大了點。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事業、愛情、家庭、健康全部離我而去,除了眼淚別無其他。


  有的醫生見我病情時好時壞,建議我做衣原體、支原體檢查,我自認潔身自好,除了楓,別無性伴,但我有時有尿頻、尿痛等症狀。


  也許我太懦弱了,經受不了一點打擊。唉,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有時我都感到自己要崩潰了。我真的不想失去做母親的權利,我只想做一個正常的女人,能嗎,我好困惑!


  醫生點評:


  90年代流產藥物的引進和使用,無疑給意外受孕的女子帶來了福音。有些人說“這下可好了,只當是一次感冒”,於是服用抗早孕藥變得普遍。事實上,藥物流產雖然有不少優點,但也有它的侷限性及副作用。由於孕婦的個體差異或用藥不規範,加之藥物本身的侷限,若使用不當,輕則達不到流產的目的,重則賠進性命。因此絕不能像對待感冒發熱,自己到藥房買幾片退熱藥吃那樣簡單隨便。爲了保證婦女健康,嚴格禁止在一般藥房出售流產的藥物,藥物流產者必須在有條件的醫療機構中進行。此外,作爲要求進行藥物流產的患者本人,應該對整個藥物流產的過程有詳盡的瞭解,這樣才能安全流產,防患於未然。


  那麼,藥物流產前要注意些什麼呢?首先我們應該知道它適應於停經在49日以內,確診爲早孕,年齡在40歲以下而自願要求結束妊娠的健康婦女。另外,那些不宜做手術流產的高危妊娠,如產後、近期剖宮產後、近期人工流產術後、連續多次人工流產、子宮位置不正常、生殖道畸形、有子宮穿孔史等以及對手術流產有恐懼心理的婦女也可以選擇藥物流產。這裏要強調的是,必須是懷孕49天之內的婦女才能進行藥物流產。臨牀資料顯示,藥物流產的效果與服藥時懷孕的天數有很大關係,從末次月經第1天算起,停經天數在49天以內效果最好,基本上是懷孕天數越少,流產效果越好。


  一旦發現有下列情況就應視爲藥流的禁忌症。如合併有內分泌疾病(如腎上腺疾病、糖尿病、甲狀腺疾病等)、肝或腎功能異常、各種器官的良性或惡性腫瘤、血液病或血栓性疾病、高血壓以及心臟病、青光眼、哮喘、胃腸功能紊亂和過敏體質等,如果是帶環懷孕也不能進行藥流。而可疑宮外孕者更是禁忌症,一旦輕易用藥,就有可能造成腹腔內出血,甚至危及生命。此外,服藥後不能及時去醫院就診者最好不用藥物流產,以免發生緊急情況不能及時去醫院而耽誤病情。所以用藥前醫生應詳細詢問病史,按照上述條件嚴格篩選,並進行全身體檢和婦科檢查、實驗室檢查,以免發生悲劇。


  藥流過程中,應按醫生詳細交待的服藥方法操作,服完最後一次藥物後應在醫院觀察6小時,除注意血壓、脈搏、藥物副作用外,所排出的大小便均需保留在乾淨便盆內,由專人檢查並記錄有無孕囊及其排出時間,孕囊大小和出血量。如排出孕囊前後有活動性出血,可予宮縮劑或立即刮宮止血。6小時後如孕囊仍未排出,出血不多者可回家,按醫生規定日期密切隨診,並進一步處理,如在家中排出組織物,須帶給醫生檢查。


  一旦孕囊順利排出,有的人就認爲是萬事大吉,事實上藥流後的護理更加重要,這對於減少藥流的併發症,促進身體早日恢復有重要意義。一般講來,組織物排出後需在醫院留察1小時,若陰道流血不多者可以回家休息;可以適當服用一些促進子宮收縮的藥物以加速蛻膜組織的排出,縮短陰道出血時間;預防性抗感染;流產後2周內適當休息,吃富有營養的食物,不做重體力勞動;注意會陰清潔,陰道流血未淨時禁盆浴及性生活;流產後最初2~3天,陰道流血量一般相當於月經量或略多於月經量,若陰道流血量很多或持續不淨要及時就診;未見組織物排出者用藥後觀察2周,期間大、小便時應注意有無組織物排出。每週送尿做妊娠試驗檢查;最後應注意,流產後可能很快恢復排卵,應採取避孕措施,以免再次妊娠。


  此外,關於藥流對人體的影響還有很多是未知的。由於藥流使用的藥物誕生不過十幾年的時間,預後問題尚無法得知。


  綜合上述幾點看來,藥物流產實在不是那麼簡單。上文中的女主人公如果能瞭解到這些,她的悲劇應該可以避免。但事已至此,悔恨內疚也於事無補,還是要積極面對生活。據她目前的情況來看,已經患有宮頸炎和盆腔炎,但這兩者並不是“不孕症”的代名詞。而且這兩種病都是可以治療的,經過系統的中西醫的治療是能夠治癒的。如果治療後情況轉好,建議患者進行輸卵管通暢度的檢查,如果輸卵管情況良好,則完全有重新生育的可能。退一步講,就算雙側輸卵管堵塞了,那根據阻塞部位的不同可以選擇不用的治療方法,如果這些方法都失敗了還可以考慮試管嬰兒。至於尿頻、尿痛是泌尿系感染的症狀,它可以和陰道炎等同時發生,而且由於女性生理解剖結構的原因,二者更是“如影隨形”。當然衣原體、支原體感染亦會有這些不適,性行爲不是傳染這種疾病的惟一途徑,所以徹底檢查一下也是有必要的,有的放矢,對症下藥才能事半功倍。所以奉勸女主人公不要悲觀失望,愛情和孩子絕不是生活的惟一目標,生活應該是豐富多彩的,應該鼓起勇氣重新面對生活,爲創造更加美好的未來而奮鬥。


  本文女主人公的經歷印證了“庸醫誤人”這四個字,她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與這個診所的庸醫誤診、誤導有很大關係,所以應該追究這家診所的醫療責任。同時,在這裏我們強調:藥流還是應去有條件的正規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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